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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85章 【一个不留】

  翌日清晨, 睡醒的女人缓缓睁开双眸,懵然望着身边阖眼的男人,她意识到自己昨晚被他下了药, 错开了警察关于祁希冉被两个东南亚偷渡客奸/杀的询问。

  不过这次的结果也很显然, 和以往几次一样,警察并未抓到她眼前这位陆老板——幕后主使犯罪的证据。

  黎粹面色平静,什么也没问, 悠悠起身离开大床走向卫生间洗漱, 她刚洗好脸, 身后英俊高大的男人跟进来, 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身。

  他目光深沉凝望镜子里的妻子, 深情款款,低哑道:“粹粹, 以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。”

  “是啊。”她对着镜子虚假轻笑, 双手狠狠抓着洗手台边沿,“你说得对,祁希冉一死, 就只剩我们两个了。”

  他无所谓她言语里的讽刺,双手扳过她的双肩,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, 而后伸出双臂拥住她纤细的身躯, 感受自她体温传来的温暖。

  这温度距离他冰冷狠绝的心, 仅有咫尺之遥。

  她连笑都虚与委蛇,用最温柔的语气问出最尖刻的字句,“商琛,你不怕吗?一旦被警察抓到蛛丝马迹,就你犯的这些罪, 判几个死刑才够?”

  听到她说这话,商琛眸色一凛,喉结上下轻滚,粗噶道:“粹粹,我是你的丈夫,你不能盼着我进监狱。”

  闻言,女人死死捏紧手心,何止,她岂止盼着他进监狱。

  过了几秒,他松开她,弯下腰,薄唇在她光滑额头落上一个轻吻,攥住她双手,粗粝拇指摩挲她细嫩手背。

  她见不得这个狠戾男人的柔情,想抽回手,却被他死死钳制在掌心,怎么也无法挣脱。

  “粹粹,别怨我,也别恨我。”他低眸凝睇她手背,说话时俊颜还覆上一层薄红,“我对你的感情,从来不止一张照片那么简单。不然,我也不会留你在我身边待那么多年。”

  “那我还得感谢你是吗?感谢你这么爱我才让我活在你的地狱里,把我推到别人的枪眼底下!才无休止的折磨我!囚禁我!逼迫我是吗?!”

  她美目圆睁声声驳斥,情绪稍稍激动,顿了顿恢复平静,又苍凉的点点头,缓声道:“是,是,多亏你爱我,不然我哪能在你身边活到现在,我爸妈也说不定也早死在你手里了。”

  他抬手拭去她眼角湿润,安抚着:“好了,粹粹,忘了以前那些事,就算为了孩子,别记恨我。”

  黎粹褐瞳淡漠睨向他,轻扯红唇,讥诮道:“你要是真为了这个孩子好,就不该让我生下来。”

  男人顿时眉头轻皱,面色当下一沉,语气肃立:“粹粹,我们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,你给我生孩子,这理所应当。”

  够了,她已经不想再听他的强词夺理,淡淡敛起眼帘,错开他身侧离开卫生间。

  是他强行扔了她的避孕药,现在肚子里才会有这个祸害。其实,黎粹最恨的是自己,如果能和他同归于尽,她一定会去做,可这个男人,不许她死,更不会让他自己成为俘虏。

  她现在手里有的筹码,仅仅是肚子里的孩子,还有商琛对她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爱情。

  爱?

  没有心的男人怎么会爱?

  可她一想到他说的那句“不然我也不会留你在我身边待那么多年。”,她的心口就止不住跃动发颤,她甚至想追问他一句为什么,可这份冲动却被她狠狠压制进心底。

  事到如今,多问一句,少问一句,又有什么关系?

  她终究不是祁希冉,可以无限原谅宽恕他的伤害和践踏。良知和底线时时刻刻在惊醒她,商琛是个披着资本家外皮,暗地里心狠手辣的罪犯。

  但也就是这个狠戾绝情的男人,为了抽出时间来医院陪她做孕检,取消了秘书安排的例会,推迟两份合同的签约。

  医生给了诊床旁一直盯着显示屏的俊漠男人一个放心的笑,道:“放心,商总,孩子在母亲子宫内发育的很好,只要在怀孕初期多多注意,是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
  他的目光从胎儿的b超图像缓缓收回,才迟慢地对医生“嗯”了一声,锐眸望向正坐起来的女人,他看不清她脸上的喜怒,但至少不像上次来医院那般冷若冰霜,也没有哭着闹着要堕胎的架势。

  到底还是女人,胳膊拧不过大腿,他竟然觉得祁希冉这一死,简直是天在助他,只有这种血淋淋的刺激,才能让她屈服,让她心甘情愿的放下。

  商琛薄唇噙着莫名的笑意,和医生简单交谈了几句后,拉住她温润细滑的纤手,步履从容地走出医院。

  御庭区的商氏庄园和市中心的集团大厦并不顺路,医院大门口已经停好公司派来接他的车,车里下来的人是一个男秘书,正焦急地等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堆文件等老总审核签字。

  然而掌权的男人脚步没动,还抬手将她鬓边的长发撩在耳后,她余光扫到那个火急火燎还不敢走上前的男秘书,淡声道:“没必要,孕检我可以自己来。”

  商琛剑眉微挑,道:“可我不想错过。”又从西装外套的上衣口袋拿出一串项链,做工精致,但打眼一看,款式并不是国内的风格,他捏着项链两端凑近她鹅颈,正经道:“这是祖母从贡港让人捎来的好东西,说是佛寺高僧开过光,专用于驱邪避凶。”

  “能驱你避你吗?”黎粹半开玩笑的问。

  “不能。”他不假思索回她的话,“高僧驱邪也得看凶恶程度,我这种级别,他驱不动。”

  他的自知之明引得女人发笑,她低头看项链吊坠,戏谑道:“没想到从来不屑因果报应的商先生,现在居然还迷信起来了。”

  他沉声答:“现在有你和孩子,信总比不信强。”

  黎粹抿了抿唇没再接茬,褐色瞳眸恢复黯然的平静,平静下面掩盖着暗潮汹涌。她捏紧手心,指甲嵌进手掌肉里,这尖锐的痛可以把她从男人致命的温情里唤醒。

  系好项链,商琛只端详了一眼,点头道:“嗯,这项链戴在你脖子上很漂亮,和你很配。”

  她对他的夸赞从不顺杆爬,撇清道:“和人无关,是祖母的眼光好。”

  “的确,祖母眼光向来不错。无论是选孙媳妇,还是选项链。”男人脑子转得快,话也接的准,见她被自己的话噎了回去,他剑眉扬的得意,单手插进西装裤兜,另只手将阿昆招来,吩咐下去,“送太太回家,路上注意安全,有事打我电话。”

  阿昆恭敬颔首,“是,先生。”

  黎粹扭头走得干净利索,他看向她挺直的脊梁不禁哑然失笑,其实平静和屈服一直是他的错觉。

  不爱,才是她给他最深的报复。

  可他宁愿陷入自欺欺人的境地,只要身边能有她和孩子,不信凶邪,满手人命的男人可以求遍诸天神佛。